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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北府之名(1/2)

第六十四章:北府之名

天阙山有双峰,正对宣阳门,山阳近年建了些许佛寺,而东南一麓建有道观,山色深深,静谧玄幽,庾亮行营就设在山间,流水声枕夜而眠,天幕时有氤氲雾色,倒是个适宜修心的好地方。 网网.小

曲调轻快流畅,如冬雪为暖阳所融,生机骤起,勃然欲。

此曲定不是庾亮之好,司马宗隐有不安,带人闯入帐中,灯下案前只有一人。

“庾大人不在。”那人似在笑着,曲停按弦,一柄剑自琴底拔出,他用颇为遗憾的口吻对司马宗道,“一早他知道宋衣已进了城,自然就带兵走了。”

“你叫他宋衣?”司马宗沉声问道,“所以,你是谢仁祖?”

那人没答他,一袭白衣沾了尘埃显得灰扑扑的,面孔隐在烛光闪烁的阴影里,山间来的风在帐外响如兽鸣,

雨后冷瑟,那人衣裳单薄,但肩脊挺立。端的是一派青山秀树的风流与飞扬。

他只有一人,司马宗的人马可不少,但此时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久不见宗王爷。少年时也曾见您执剑风华,不料如此要以剑来擒你,当真可惜。”

司马宗也是镇定,“你的宝贝弟弟在本王手中。”

“听说了。”谢尚浅笑,“所以我来了。”

……

……

远远听得山间鸟鸣振羽声不绝。谢安在浅眠中惊醒,他奔到窗边,只见苍莽夜色里,一道火把如龙蛇般在江边燃起,马蹄浅滩,鞭声清亮,震得空山里回音不绝。

柳生随即惊醒,只是有低烧,令他反应有些迟钝。

“有三面人马,你猜猜被围的是不是你们的宗王爷?”谢安冷冷瞥了柳生一眼。手如闪电般停在他耳屏上方。

柳生打了个冷战,就听谢安道:“我会用针,居然敢不绑着我,承影和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耳门穴乃死穴之一,谢安因为身高缘故,只能施针,柳生来不及闪避,就被一阵刺痛的耳鸣扰乱心神,他欲要去扭按谢安,没想又接了少年结结实实的一拳。

柳生再虚弱也是久战的江湖人士。接连被谢安暗算两招,却还稳固不倒,两三下就忍着耳鸣将谢安的手给扭住了。

“早防着你呢。”柳生忍痛嗤笑,“若不是被你折磨这几日。我可真要被你纯良外表给骗了,不绑你是惜你这双手,既写一手好字,又会针灸医术,宗王爷对你颇为赏识,只可惜你生得晚。”

“是他太急进了。妄想登上王位,却不知自己根本没这个命!”

谢安见他下手极轻,忙抽身跳开,可柳生没再抓他,叹了口气道:“你要走,我带你走。”

谢安一脸疑惑看着他。

柳生揉了揉扔在嗡鸣的耳朵,淡淡道:“若如你所言,宗王爷出事,我自然要去护他,若他无事,我也能去帮他,至于你这个负累,半道将你扔下,会寻路回家吧?”

柳生带他上马,往山下疾驰而去,鸟鸣山更幽,而山间此时岂止是鸟鸣,山中也不知惊走多少山兽。

而临近河道,柳生真的把谢安抛下了马,“谢你一碗药,自此生死自负。”

浅苇铺河,数日雨后,河流异样湍急,若无马则不能渡河,游过去的话要冒极大的凶险。

柳生策马过江,往那喧嚣处去了,谢安伫立河畔,迎风浅笑。

隔江瞭望不如在山顶塔上俯瞰,谢安沿河欲要绕道过江,但此地未曾来过,只认得过了江就是北面,一路沿北道就能回到建康。

谢安取出藏在怀中已久的埙,时立时吹,只盼有人听到埙曲能寻到他。

这埙巴掌大小,陶制,上面有王熙之用蝇头小楷所写的诗句。

天光渐明时,沿岸皆是秋荻乱舞,喧嚣声已渐渐消隐,谢安走了半夜,袍角早已被水浸湿。

朝阳只在云间闪过一瞬,就被层层阴云给隔离开来,天色仍旧暗沉,谢安见绕路终不是办法,倒不如拼一拼,游过岸去。

这涨洪水的河道比平静的海更为可怕,只涉水数丈,他便觉重心不稳,力气不够,更是不能贸然游水,正欲撤回岸时,就见对岸有一人一马渡江而来,谢安抬眼一望,只见对岸兵马齐立,无旗号招展,看不出是哪家兵马。

只是那渡江的人远远看得有些眼熟,戴着斗笠却看不清脸。

谢安不动,待那人靠近,摘掉斗笠,朝他露齿轻笑,伸手一捞,将他捞上了马背。

两人身后是青黛色的江水,江水曾将两人隔开,如今水流东去,策马如电,他终是带着他回来了。

“回建康罢!”

谢尚扬鞭勒马,谢安只觉山影林荫魑魅魍魉在身后消失,这一路尘埃如扬花,初枯的黄叶落在浅坑里,马蹄踏过,水叶飞溅,声悦如天籁。

……

……

谢尚并未急着带他回建康,两人离开天阙山后,再去了埋葬谢鲲的石子冈,乱鸦飞过,遥遥能见一只赤色的在梢头盯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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