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8 耻居人下(1/4)

“洺水源出太行,东经武安,绕邯山,合杂水东北下百三十里,切广平西南汇沙河……水又东南泾八十三里、傍漳水,进鸡泽……”

颠簸的马车上,前后人马车驾的混乱声不尽于耳,但并不影响车上人伏在木板上奋笔疾书。

车驾行驶并不安稳,柔软的羊毫稍有颠簸便会在纸面上遗下大滩的墨渍,会让大半天乃至于数百王师劳碌十多天时间的成果子虚乌有,因是书写者所用的乃是一头磨尖的坚硬墨条,能够在纸面上留下清楚的字迹,当然字迹雅观与否那就不必讲究了。

桓伊趁着记忆尚鲜活,将一些地理资讯载录完毕,这才抬头吐出一口浊气,擦往手上的墨痕,将书卷警惕翼翼收起,而后抬手推开车窗,一股清新的秋风涌进车厢内,令人精力为之一振。看到木板上那还剩半截的墨笔,又不由得笑起来。

人无完人,今次追随王师北进的秘阁成员们多数都要承担沿途采风记载的任务,讲起行台给他们筹备的这些文墨用具,实在一言难尽,也不乏人吐槽怕是有人厌见笔法卓然,说的是谁,自然不问可知。

“桓校书,是否有什么吩咐?”

创造马车车窗打开后,队伍中的幢主策马靠近过来,探头问道。

所谓秘阁,自然是有机密的味道在其中。所有秘阁成员唯奉大将军令,无论是行台还是所追随的王师兵长对于他们的职事任务都不甚明确,也为了避免羯国游骑斥候有目标的袭杀,秘阁成员俱以校书相当。

听到兵长询问,桓伊忙不迭摆手微笑道:“无事,无事,开窗换气罢了。”

“行途辛苦,夜中还要加程,到了鸡泽营便可稍作休整。”

幢主被秋日阳光晒得紫红的脸庞露出一丝浑厚笑脸,对桓伊将行程稍作通报,对于这个不添麻烦的校书郎倒是比较和气。

桓伊也心知,他们这些秘阁校书大多年少,想法难免生动,其中不乏自河洛承平年久之地初临波涛壮阔的前线阵地后又被下发行伍中,建功立业之心情难免蠢蠢欲动,胡乱臧否议论,因是也给贴行的王师部伍带来很多困扰。

不说旁人,单单桓伊自己在刚刚下派到行伍中追随运动时,便感到那些兵长们多有粗俗拙劣,行事不乏悖于兵法,也忍不住要开口指导。只是经历逐渐多起来之后,才明确他们所学的那些所谓兵法韬略,与真正现实多有差别,再想到此前大放厥辞的憨态,不免羞涩难当。

难怪大将军常言,立志诚高远,极知需躬行,若非身临其境在这第一线的战场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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